沒有窗戶的房間令人窒息。
平和島靜雄像具屍體似的躺在床上,睜著痠澀的雙眼茫然地仰望斑駁佈滿黴跡與裂痕的天花板。空蕩蕩的天花板上只有一只單以裸露電線懸吊的電燈泡,正無力地微幅晃動旋轉著。就算那只燈泡僅能散發出昏黃黯淡的亮光,卻依舊讓他覺得刺目不堪。因此他閉上了雙眼試圖將這二十四小時持續著、從未熄滅的光線阻隔在外。
自從靜雄被帶來這裡後,一種虛弱而疲倦的感覺就一直佔據著他的身體。這股倦怠感似乎同時減弱了他的力量。若是往常,他可以像撕硬紙板般輕易扯開四肢上沉重的鐐銬枷鎖,但現在他連將連著腳鐐的鐵鍊從牆上扯開都辦不到。這是個狹長而窄小的房間,除了一張床與簡易的衛浴設備(一個馬桶和一個水龍頭)外就只有帶著壓迫感的灰色牆壁。鐵鍊限制了靜雄的活動範圍,他只能走到超過床尾約一公尺的地方,因此對面牆壁上那扇帶密碼鎖的黑色金屬門雖然離他僅僅四、五公尺遠,卻幾乎是遙不可及。
他時常想著那扇門後就是自由。
靜雄只有在那監禁自己的傢伙進來時才能稍微窺見門後。那裡是條毫無裝飾、昏暗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對於辨識自己被監禁的所在處一點用都沒有。或許自己還在池袋,也或許在新宿,又或許哪裡都不是。自己有可能在日本的任何一處,甚至根本不在日本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他毫無概念自己在這房間醒來之前到底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幾天?幾星期?幾個月?當身外沒有任何有規律的變化時實在很難去計算時間的流動。
唯一稱得上變化的就只有那傢伙,那隻該死的跳蚤折原臨也過來的時候吧。
* * *
「哈囉小靜,今天過得如何呀?」
金屬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隨之而來的是同樣刺耳的招呼語。他疲倦地閉上眼,就算不用去看也能在眼皮底下描繪出情報販子諷刺的笑臉。
「無聊死了。」
「喔?已經放棄破壞手銬腳鐐了嗎?」
懶得回答,靜雄只是隨便地咕噥一陣,而臨也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把一袋乾糧和幾瓶水放在牆角。
「喏,這些是到我下次過來時的食物和水,別一次吃光喔。要是小靜餓死在這裡的話就太無趣了。」
眼看金髮男人還是沒有反應,臨也索性坐上床沿俯身湊上對方的耳際:「很無聊的話,我們來玩嘛?」
話音未落,靜雄已經扼住了黑髮男人的頸。喉結隨著對方的吞嚥滑過手掌,他將手指收得更緊,感覺到皮膚下的脈搏瘋狂地跳動。臨也的臉因缺氧而脹紅,眼眶也因痛苦而泛起淚光,唇角的扭曲笑意卻不減反增。接著出人意料地,他加以肯定似的握上那雙扼住自己咽喉的手,雙唇艱難地開闔說著什麼。
雖然無法出聲,靜雄卻能讀出他的唇。
『殺、了、我、嘛?』
下一秒,他像觸電一樣倏地縮回手。
臨也因為重新湧入氣管的空氣嗆咳起來,隨即癱軟在靜雄身上大口喘氣,單薄的胸膛在黑色布料下劇烈起伏。鮮明的紅色指印已經浮現在頸部蒼白的皮膚下,接下來的幾小時內就會變成青紫色的瘀傷。他伸手輕觸那箍著咽喉的一圈紅痕,聲音有些沙啞地笑了起來。
「好可惜,我還以為你要殺了我,然後留在這裡餓死陪我慢慢腐爛呢。哎呀,這樣一來不就成了殉情嗎?」
「誰要跟你殉情啊噁心死了。如果你這麼想死的話先把我放開,我可以馬上成全你。」金髮男人嫌惡地皺起眉扯了扯手腕上的枷鎖,紋絲不動。
「啊啊,這可不行,」情報販子遺憾地搖了搖頭,笑顏越發燦爛:「因為,我還沒玩夠啊。」
他伸手環住靜雄的頸,唇隨之覆上對方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