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那只是種本能性的深刻情緒衝動而已。
就如同幼雛破殼而出時會將所見的第一個物體認作母親緊緊跟隨、尋求保護一樣。
那是第一個烙進了還十分柔軟、仍然一片空白的心思的,具有強烈存在感的東西。
──Imprinting (銘印現象)
初次在這個世界睜開雙眼時他什麼也沒有想。
隱約有種做了個非常長的夢的感覺。思緒有如空白的紙張,單純的一片空蕩。他反射性地眨了眨眼好適應過於刺眼的光芒,首件清晰映入眼中的事物是一雙琥珀金的眸與蜜色髮梢。
──Riesz。
他看見那人開口說道。
歡迎來到這一邊的世界,連隊史上最初的王牌,Riesz。
這是你過去的名字,今後也請繼續使用它。
陌生又熟悉的音調落在白紙上,好一會兒才滲透進去描繪出可辨認的形狀。他茫然地坐起身來,下意識模仿著對方的唇型無聲地唸道。
Riesz。
Riesz。
Riesz……
他幾乎忘了如何控制聲帶,直到第三次嘗試發出的才不是模糊而沙啞的氣音。Riesz。成形的音調有如火焰般的亮橘色顏料啪地砸在白紙上,沿著曾經描繪過的軌跡迅速暈染擴散開來。
顏料所經的地方引出了各種不同顏色,但持續延伸的路徑卻漸漸無法構成任何意義。他突然意識到紙上的軌跡是殘破不堪的,本應成為一張完整的圖像現在卻只能看清毫不相干的零碎片段。
他詢問似的抬頭看向對方,而對方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非常抱歉,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他說。
身著燕尾服的青年掏出懷錶確認了下,又再次將其闔起放回口袋裡,接著在他能夠開始整理湧上的各種思緒與疑問之前彬彬有禮地打斷了他。
那麼,我們該走了。
對方朝他伸出手,於是他握了上去,任由青年領著他離開原本沉眠之處。他們安靜地經過廢棄的刑場、荒涼的墓園、陰暗的森林以及靜謐的獸道,絲質手套下傳來的溫度與回握的力道鮮明地滲進並開始填滿紙張空白的地方。
最後他的引路人在一幢洋館之前停下腳步。
這裡是旅程的終點嗎?他問道,對方聞言轉身抬眼望向他。
是的。這裡是這趟旅程的終點,也是另一趟旅程的起點。引路人回答。
那麼,最後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
──Melen。昔日的王牌喃喃唸道。
在人偶的洋館內生活不過數月,那時悄悄滲入的蜜色竟已不知何時填滿了大半紙張上的空曠。
他想或許正因為剛甦醒時心思瞬間回到了柔軟而空白的狀態,溫潤的蜜色才能如此深深烙入其中。
或許這無關感情,而是種本能的反射衝動,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吧?
【End.】
2012.3.13
就是個拐彎抹角又含蓄到不行的一見鍾情這樣(ROFL)